别老看

[全职/双花]ATOZ#O

#孙哲平生贺/黑白无常鬼架空，带于远

#Onmyoji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张佳乐叫唤着“等一下等一下”再不肯走，孙哲平无奈，又掉回头来。半扶半架着人到溪水边坐下，岸边皆铺得是拳头大的鹅卵石，张佳乐皱着眉费力拔下布靴，倒出好几粒砂子。

这山路也太难走了……

你啊，自讨苦吃，再耽搁那小魂不知又要游荡到哪里去了。

嘴上这么说，孙哲平却伸手把他的亵袜脱了，白色的裤腿卷高，再握着小腿将一双脚搁进透凉的汩汩流淌的溪水里。仗着对方宠自己，张佳乐得寸进尺，取下自己的帽子又摘了孙哲平的。一并放在一边东倒西歪。

坐过来给我靠会儿，石子硌得我疼。

溪水泡着暖阳晒着，张佳乐舒服的靠人怀里，差事在身也一脸不着急的模样。迷迷瞪瞪的倒问起正经事来，阎王爷昨个儿找你谈话了是不是？

啊。

又念我啦？

是啊，老生常谈。

嘿嘿……

无常鬼素来干的是勾摄生魂的差事，张佳乐倒好，瞧未亡人哭的肝肠寸断得可怜，一而再再而三出手招魂让生者与亡魂再见一面，好好道别。职※能※部※门给他弄得像个慈善机构，一点组织纪律性没有，对此阎王老爷很不爽。

这点张佳乐自己是知道的。但他老忍不住，人类也蛮可怜的，虽说人生百年，但活不到百年的大有人在。几十年的时间于仙于鬼都不是个事儿，于这些芸芸众生却是一辈子，是全部了。那么脆弱的生命生出那么多爱恨忠义，也蛮有意思的。

更何况，天地间山川万里长河落日，有荣华富贵有儿女情长，是难舍得。

孙哲平，你想过退休没有？

你不想干了？

我想坐这处泡会儿溪水，山那头却还有个小鬼等着我们去捉，哎。

这话里半分急迫都没有，孙哲平笑，低头拿嘴唇碰碰他搭档的发顶，说我随你。

嗯……咱收俩学徒吧？教会了徒弟就敲阎王爷一笔竹杠，游山玩水去！张佳乐说着起身坐直，补充道，干完这一单就去！

主意都打到最※高※领※导身上去了，孙哲平应一声，成，别动，头发散了。

白无常便老实坐黑无常怀里让他给自己梳头发，收拾完毕，官帽一戴，也不翻山越岭了还是用一下外挂瞬移吧。

他们要去捉的鬼魂叫邹远，生前死后都没犯过什么事儿，就是执念太深不肯投胎，放任下去要魔障的。照例是张佳乐打头阵，他笑嘻嘻从树林里头走出来，走近邹远徘徊的山头。

嗨，小王爷。

你、你好。许久没跟人说过话的小王爷显然给来者吓了一跳，却仍是保有礼节。你看得见我……你是阴阳师？

……你啊，生前乱七八糟的书看太多。张佳乐无语，指着头顶的白帽子，说，跟我念——一见生财。

「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你是，白无常先生？

正是。

张佳乐露出个笑脸，刚要开口邹远却吓得后退两步险些跌坐到地上，咬紧嘴唇不敢出声。张佳乐一扭头，孙哲平现形了，手里拎着镣魂铐转着玩。

孙哲平你怎么这么坏啊？又乱吓人！

面色有些怕人的黑无常耸耸肩，怪我咯？

哎，你别怕，你又没作恶事，用不上那个。张佳乐上前拍拍邹远的头，白无常倒安慰起孤魂野鬼来。又说，再说啦，你是小王爷嘛，我们不会对皇家人动粗的。

张佳乐扭头跟他挤眉弄眼的，孙哲平扶着额叹气，心想你就忽悠吧，阎罗殿门口贴的人人平等准则都给你吃了。

原来邹远是当今皇帝七弟，温文尔雅毫无野心，皇帝给他安置到疆土极南处封个王玩。离京城是远了些，不过那里四季如春繁花如云，邹远也乐得逍遥快活。

结果才第二年他的地盘就不太平，护国于大将军自请南下退敌。后来敌人是退了，疆土也平定了，大将军却不想回了。其中棋逢萧瑟、千军万马退，觥筹剑舞、薄汗轻衣湿便不作赘述。

总而言之，大将军勾搭上皇家小王爷，这事要是让皇帝知道还了得，往小了说皇家的血液可是要延绵流传的大将军你这是要他断子绝孙呐？往大了说，你俩搭伙，想造反？

于是他俩一合计，还是私奔吧……所以说啊，古今中外，都当私奔狗血，其实真挺可怜的。

结果邹远也是熊，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远不如行军打仗的将军会跑路，脚一滑连人带马就掉下悬崖了。

就是这么回事，张佳乐听得可感动了，两人嫌站着说话累早就手拉手盘腿坐地上唠嗑。这会儿听了这么段柔肠百结的故事，张佳乐动容极了，边抽鼻子边扯了一旁站着的孙哲平的衣摆来擦鼻涕眼泪。

……我想去找他，可我老是迷路…怎么也转不出这座山。后来，就不再想着出去了，我就回到这里等他，他是…死，是活，都会回来找我的。

笨，你出不去是因为你执念太深，把自己困在这里啦……

可我……

张佳乐又擦了脸，把孙哲平的衣摆扔一边，摆出正经脸。

小王爷，我得问你，你为什么想找他？

我——我想见他，我还有很多话都没跟他说……

可是你已经死了，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哥是干这行的。你看，你已经死了，他是生是死我是不知道，若是他还活着，你们人鬼殊途。还是你想他跟你一起死？

不——邹远连忙摇头，我不想……他还活着，便是万幸了，我就想看一眼，一眼足矣。想知道他好不好，也想告诉他，我不后悔。叫他不要悔恨自责，也别忘了我。

在那之前……邹远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立在一旁的黑无常，先生你能不能先别带我走？我不会伤害人，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他。

孙哲平摇摇头，不置可否，指指张佳乐示意问他。其实按照他对张佳乐的了解，他的心思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邹远，我不会强迫你，但是要我说，你可能自己不知道，其实你已经在这儿呆了二十年了。不知几时才能等到他，他现在怎么样在哪里，术业有专攻，我也不能算得到。但三界六道，每缕魂魄都有自己的归处。

见小王爷难过的低下头，张佳乐反倒轻轻笑起来。

你心肠好，又是个明白人，我愿意成全你。

小王爷听话立马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透亮透亮的，作为一支鬼魂，他已经许久没有过浑身充满希望的感觉了。

白无常接着说，我可以收了你做徒弟，解开你的束缚，上哪儿都带着你。你跟着我学勾摄生魂，顺道找你的将军。其实我骗了你，我没见过他，说明他真的还活着。我怕你接受不了人鬼殊途，不过人总有一死，就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几十年后总会相见。

到时候……你俩替了我俩的差如何？

……诶？

一语不发的黑无常终于笑出声，也不遮掩直接爽朗的大笑起来。那小王爷显然懵了。

我俩也当差太久了，想退休去四处玩玩。白无常起身拍拍衣袂沾上的草叶，扭头看向自己的搭档，笑道，虽说鬼魂无情，耐不住山水多情呐。

唔，那以后就麻烦师父师爹照顾了。

好说好说。

给我等等……你有没有点眼力价啊！

……难道是师娘？

就是师爹。

#今天早点，可别再熬夜等啦

*《楚辞·招魂》

感谢你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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